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層林密布的山坳里,藏著各種小家具廠,它們證件不齊、設(shè)備簡陋、臭味彌漫,甚至連一個滅火器都難覓蹤影。然而它們的產(chǎn)品卻可以搖身一變,轉(zhuǎn)為中國香港、美國的“高端品牌”,銷往云南各州市?!翱粗鴽]問題,其實里面都是貓膩。”干了十多年家具生產(chǎn)的趙偉(化名)和鄭成(化名)揭露,藏于深山的家具小工廠,為節(jié)約成本,使用的各類手段十分驚人。
向大石壩方向前行,老石安公路上時常能看見裝滿層板的小貨車。跟隨著貨車繞過彎彎曲曲的小路,最后都會來到公家村。狹窄的道路兩邊廠房林立,彩鋼瓦的頂,水泥的高墻,不時傳出陣陣切割聲。而在遠處的山腰上,藍色彩鋼瓦的廠房一直綿延鋪展?!斑@個村有2000多家這樣的工廠,小的幾百平方米,大的有幾畝地?!编嵆烧f。
村內(nèi)的小家具廠劃分了片區(qū),各家有專門制作的業(yè)務(wù)。各工廠以道路相隔,卻不失關(guān)聯(lián)。實木家具、板式家具旁夾雜著門窗、地板的制作點,而積層板、密度板則又相對偏僻,連片的木材晾曬在路邊甚是晃眼。
走進其中一家廠房,撲面而來的甲醛臭味立即讓人犯暈。不到400平方米的廠房內(nèi)擺放著木椅、木床等數(shù)種木制家具,大大小小重疊相靠不下百架。9名工人戴著口罩蹲坐在地上,有的正在給木椅噴漆,有的則在切割木材,工人們之間不到1米的間隔,飛揚的木屑沾滿了他們的面龐?!澳銈儑姷氖裁??這么大的味你們不難受???”聽到記者提問,一名工人埋著頭刷著木椅:“上漆嘛。習慣就好?!彼砼詳[放著白色塑料桶,里面裝滿了紅色黏稠物。
公家村的王大爹回憶,十多年前公家村還是一片青山,當時山坳下還有個小水塘,“山上還有菌子可以采,現(xiàn)在哪點還有菌?人都搬走了?!鄙鲜兰o90年代,隨著大大小小的家具廠陸續(xù)進入公家村,空氣變化尤為明顯。多名村民回憶,近幾年村內(nèi)時常都能聞到刺鼻臭味,“早晚尤其難聞。”
套各種名牌還能自編品牌 工廠未看見任何證照
離公家村不遠的白水塘,灰撲撲的路面兩邊夾雜著各式廠房,木家具加工廠的烘烤間正向外吐著濃煙。“外來人禁止進入,違者罰款”,這樣的警示牌不時出現(xiàn)在大小廠房門前。時至中午,門邊的角落里,婦女正在用廢木條生火做飯,火苗從爐內(nèi)探出頭,不時有火星躥到地上的木屑或廢木條上。對此,婦女并不擔憂,“我們搬來都3年了,沒事。里面還有滅火器呢嘛?!笨捎浾咿D(zhuǎn)了一圈,廠房內(nèi)卻不見任何滅火設(shè)施的身影。
在公家村、白水塘等地區(qū),大部分工廠均未掛有任何廠名或標牌,但這并不影響他們的生意。工廠內(nèi)時常有前來進貨的客商,他們和工人們打著招呼,取貨、訂貨?!拔覀兊募揖邲]有包裝,都要運送到其他地方貼牌,再分送給其他客戶?!痹谝患覜]有掛牌的席夢思生產(chǎn)點,工人們給床墊套上各種外套,不僅有香港品牌甚至還有美國品牌。
記者:“品牌是隨便選???”
工人:“是的嘛,但是么人家注冊的品牌我們不弄,不然有麻煩。”
記者:“你們都有什么品牌?能不能給弄個上檔次的?”
工人:“我們這邊樣樣都有,像這些香港的。要不你就再想個其他名字,弄個商標來我們幫你整?!?/span>
記者:“我們自己也可以取品牌?”
工人:“可以的,你就照著什么迪、什么斯的取,就像外國品牌了。”
而在另外一個木門制作點,負責人則表示,他們的家具沒有包裝,都要運送到其他地方貼牌,再分送給其他客戶?!?/span>我們的門要的人多,很多家具城都有我們的東西。”
在公家村等地,諸多老板拿給記者看的宣傳冊上印有成都或貴州的廠名,并附有代理授權(quán),但他們的名片上卻又是廣州或其他地區(qū)的廠名。而記者先后在網(wǎng)上搜尋這些廠家,發(fā)現(xiàn)近半都沒有任何相關(guān)信息。
在一番閑聊后,記者以想要在此開廠為由,問及是否有各類證照,一名老工人直言:“要哪樣證?!只要你租到地,想整哪樣都可以嘛?!痹谟浾咦咴L的20家工廠及生產(chǎn)點上,均未看見任何證照。
工地廢木變實木木門 簡易床板包布頭防異味
零碎的木條被整齊地擺放在一起,中間夾雜著木屑和雜物,在膠合物的粘連下,經(jīng)過烘干加工成為了一塊方正的木板,再經(jīng)過打平拋光,刷上底漆……白水塘一個木門小工廠的老板稱,這些零碎木條多來自工地的廢料、或其他木制品上的邊角料,但只要稍做處理就又可以煥然一新。相比其他上千元的實木門,這類木門的價格僅在230元~300元。
“我們要的是實木門?!贬槍蛻舻囊?,老板也自有辦法,他指著木門周邊表示,只要在木門四周圍一圈實木,碎木條上墊塊層板刷上漆,外人無法看出?!斑@里面最重要的就是鎖這塊,木頭要做厚一點,就算你換鎖,看到的也是實木?!?/span>
談及這種碎木條門的不足,老板坦言,這類木門僅能用一年左右,隨后便會變形,而用力開關(guān)門也會造成木門損壞。“這種門大多是館子、小賓館用。你們要拿出去當實木門賣也可以。”
而在簡易床的床板中,零碎木條也有出現(xiàn)。一家小工廠內(nèi),工人們正在忙著給地上的層板裹上膠片,再用花布將層板包裹嚴實,最后用射釘槍將花布固定?!鞍饋砗每矗€好賣。而且,沒有味道……”簡易床后大量的層板堆在一起,翻起一塊5層層板,手指一扒便能將層板拉開,兩邊雖是木板,但中間卻是各類雜木條隨意地黏結(jié)在一起,不時傳出陣陣怪味。
區(qū)分家具木頭里的問題,有個簡單的方法就是看家具的包裝。“大多數(shù)崴家具,比如床和沙發(fā),連底都包實了,你根本看不到木頭?!壁w偉表示,大多數(shù)小工廠的家具,其問題普通人根本無法辨別,“你們看到的只不過是皮毛?!?/strong>